一面旗

國慶節前夕，我回到久別多年的故鄉桂山。

當晚，我探望細叔。交談之中，我問起了自己的小學老師鍾樺。細叔說：“你難得回來，應該去探望探望他，明早我開摩托車帶你去。”

清晨，我搭乘細叔的摩托車，上山下山，涼風陣陣，爬坡過坎，曲曲彎彎。

“這不是去東興小學的路麼？”

“算你還記得。”

“我曾聽聞鍾樺老師在退休前幾年調到鎮中心小學了，怎麼現在還要到那麼偏僻的山村去呢？”

“木匠挑擔，他自找的！等會到了那裡，你看了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。”

一個多小時的顛簸令我腰痠腿痛，我們來到一個小山腳下，細叔停下摩托車，又領著我爬了一段崎嶇難行的山間小路，到了一個視野比較開闊的岡頂。

這時候，一首再熟悉不過的歌曲在我耳際迴響……

山坡上有一塊平地，平地上有一個旗臺，旗臺上有一位老婦。只見她雙手一上一下輪換慢慢拉動繩子，一面雖然有點陳舊卻十分整潔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，迎風飄揚。旗臺正前方不遠處，一位大爺和一名大概七八歲的女孩背向我們並排站立著，伴著音樂旋律齊唱：“我們萬眾一心，冒著敵人的炮火，前進，冒著敵人的炮火，前進，前進，前進進！”

面對此情此景，我情不自禁肅立、凝視。

眺望山那邊，我開始放飛自己的想象，腦海裡跳躍著自己早年實地參觀過的53號界碑和835號界碑，還有從未見過、傳聞長眠在山那邊的祖父……

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，樂曲已經終止。鍾樺老師轉身看見細叔和我，健步走了過來，十分驚喜地說：“宏浩，你什麼時候來的？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後就一直沒有見過你，我記得你是在富山做老師，做老師好啊！”

“鍾樺老師好！學生我這次國慶長假回鄉看看，專程前來拜訪您。想不到細叔會帶我重返母校，剛才的情景讓我彷彿回到了小學時候。鍾老師，您不是跟我細叔同齡，已經退休十年了嗎，怎麼還會在這裡呢？那是師母吧？那小女孩呢？”

“唉，一言難盡啊！一所舊學校、一位老校長、一名賢內助、一個苦孩子，還有一隻小黃狗。”鍾樺老師用手指指蹲在校門口的那個小傢伙，咧咧嘴，搖搖頭。

“鍾樺老師，我看吶，關鍵是還有一面旗！”

“鬥嘟真鬥嘟，唔聲就唔聲，一聲打爛醠！”向來沉默寡言的細叔，給小時候同樣性情的我起了“鬥嘟”這個“花名（綽號、外號）”，聽了我上面說的那句話，隨口“取笑”我。

鍾樺老師一邊哈哈大笑，一邊對我豎起兩個大拇指。

返回富山途中，我想好了每週一學校升旗儀式上必講的“國旗下的故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