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壽: 讓張謇相望一生的 “繡聖”

[ 歷史故事 ]

1921年,一代“繡聖”沈壽在江蘇南通病逝,年僅47歲。

清末狀元、近代著名實業家張謇為沈壽操持後事,沈壽葬禮的每一個細節,張謇都要親自過問。相比於張謇,沈壽的丈夫餘覺反而像一個外人。餘覺跑到上海向新聞記者訴苦,說張謇對他的夫人沈壽不懷好意,餘覺還用了“霸葬”一詞。

而那個早已被葬入黃土的“繡聖”沈壽,她到底屬意何人?

1874年,沈壽出生於江蘇吳縣的書香門第,原名沈雲芝,字雪君,晚號雪宧,繡齋名為“天香閣”。沈雲芝8歲學刺繡,十五六歲時已經在蘇州小有名氣。

沈雲芝的丈夫餘覺,浙江舉人,擅長書畫,熱愛刺繡,是一個儒雅的公子哥兒。

餘覺在15歲時對沈雲芝一見鍾情,托熟人給沈雲芝送去詩作和香囊。沈雲芝從小沉浸在刺繡之中,餘覺的追求讓她漸漸淪陷,兩個人婚後也度過了一段短暫的甜蜜時光。沈雲芝的繡品題材轉向文人書畫,就是因為受到丈夫的啟發。

沈雲芝腳踏實地、志存高遠,想要在技藝上精益求精,為此每日苦練;而餘覺喜歡漫無邊際的空談,以“姑蘇才子”自稱,講究名士派頭,常常和文人墨客吃喝、唱酬,所有的家庭瑣事都交給沈雲芝打理。

1904年,餘覺在朋友的引薦下,向慈禧太后獻上壽禮《八仙上壽圖》。慈禧非常喜歡,賜給他們夫婦“福”“壽”兩個字,沈雲芝改名為沈壽。餘覺趁熱打鐵,向慈禧太后提議讓沈壽去北京教繡女,慈禧太后便令商部設立女子繡工科,讓沈壽擔任總教習。

從此,沈壽的繡技全國聞名,餘覺在官場上順風順水。只不過出名是要付出代價的,那年沈壽已經30歲了,婚後10年才懷上第一胎,為了趕製慈禧太后的壽禮,她因過度操勞而小產,從此終身不孕。

沈壽和餘覺其實是相互成全的。沒有沈壽,餘覺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出人頭地的機會;沒有餘覺,沈壽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繡娘,卻很難完成自我的突破。

餘覺對沈壽刺繡的另一個重要影響,就是帶領她接觸日本的刺繡手法和西方的繪畫藝術。在繼承中國傳統繡藝的基礎之上,沈壽又吸收了素描、水彩、油畫、攝影等藝術表現技巧,還特別注重光和影的對比處理,創造了模擬繡,並獲得國際認可。

張謇和沈壽初識於1910年。在江寧舉辦的“南洋勸業會”(中國舉辦的第一次世界博覽淵博、待人謙遜,沈壽繡技高超、為人正派,兩個人短暫相談後就成為摯友。之後,張謇還邀請沈壽夫婦前往南通培養繡女,但他們沒有答應。

辛亥革命後,繡工科解散,餘覺和沈壽沒有了生活來源,就想起張謇當年的邀請。張謇當時正想要發展刺繡事業,與餘覺夫婦一拍即合,便在南通建立了傳習所,收徒傳藝。

餘覺和沈壽夫婦一個會畫、一個會繡,在外人看來是珠聯璧合的一對,其實他們的婚姻已經出現裂痕。到北京後,中了舉人的餘覺執著於傳宗接代,在妻子病重期間,還時時抱怨沈壽不能生育,並以此為理由公然納妾,一下子娶了兩房姨太太。

生性好強的沈壽接受不了丈夫的移情別戀,常常和餘覺發生爭吵。1914年,他們搬到南通後,沈壽對婚姻已不抱希望,而專心研究刺繡,將所有精力都用在傳授技藝上。

1915年,沈壽前往舊金山參加巴拿馬萬國博覽會,以一幅精妙絕倫的刺繡作品《耶穌像》獲得了一等金質大獎。不少美國富豪出高價要買沈壽的作品,張謇直接回絕:“此乃國寶,只展不賣!”

《耶穌像》被收藏於傳習所,沈壽感激張謇將它帶回國,感慨“先生知我心”。餘覺因此和沈壽大吵一架,因為將《耶穌像》帶回就等於失去了一大筆財富。這次爭吵後,餘覺就將髮妻置之腦後,沈壽積鬱已久,引發了肝病。

餘覺養著兩房姨太太,卻以張謇長期安排他出差為由,不在南通購置房產,沈壽因此一直住在女子師範學校的宿舍,一住就是3年。後來,還是張謇看不過去,讓人重新修葺校舍。

自從1908年夫人徐氏病逝後,張謇一直獨居,和幾房妾室也漸漸疏離,家中的一切都交由後來被扶正的吳夫人打理。

聽說沈壽從小喜歡詩詞,張謇將她收為徒弟,親自教授她詩詞。他從《古詩源》裡精選了73首古詩,親自抄寫、註解,連平仄聲都做好了記號,裝訂成一本小冊子,名為《沈壽學詩讀本》。一開啟這本冊子,開篇便是情意綿綿的《越謠歌》:“君乘車,我戴笠,他日相逢下車揖。君擔簦,我跨馬,他日相逢為君下。”

張謇還給沈壽寫了很多詩,情人之間傳情所用的“鴛鴦”“鶼”“鰈”等意象開始出現在張謇的詩作之中,而暗喻沈壽的“雪”字也開始頻繁出現。

張謇身體力行實業救國,常常行走於各地。但只要閒下來,他就會給沈壽寫信,有時候隔一天寫一封,有時候天天都寫。

沈壽的病情越來越嚴重,張謇給她找來最好的醫生。張謇勸沈壽從傳習所的宿舍搬到環境優雅的謙亭靜養。謙亭和張謇居住的濠南別業有一扇門相通,為了避嫌,沈壽找了幾名女學生與她同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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