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有人走的路才叫“捷徑”

朋友們在一起聊天，談到如今少數人的浮躁，Y君眉眼間流露出濃濃的不屑，說：“這些人只想一夜成名，他們不懂得一個道理，少有人走的路才叫捷徑。”一時間，所有人都一臉愕然。

也莫怪朋友們瞬間大腦短路。在一般人的理解裡，捷徑是近路，省時省力，既然省時省力，應該是男男女女蜂擁於途才對，怎麼可能少有人走呢？君不見，同是在職場，有人求名靠作品內在的質量，有人依賴的是無底線的炒作……這些走旁門左道的人都認為自己在走捷徑，都認為自己比“埋頭苦幹”的人聰明，後面一般都有追隨者。

然而，生活邏輯。我在一所大學教書，某次因事在家裡耽擱了點時間，按照學校規定，老師上課只需提前5分鐘進教室，如果只是滿足於不違規，我慢步走沒有任何問題，但我多年來已養成提前10分鐘到場的習慣，三四分鐘用來除錯上課用的教學裝置，六七分鐘用來穩定情緒，於是便想透過快走或小跑將那點時間趕出來。到達上下班必經的圖書館大樓側面時，我發現那條呈直線的專用行人道擠滿了師生，相反，那條拐了個小彎的人車混行道路人流稀少。我選擇在混合道上一路小跑，最後居然跑到了隊伍的前面，也在我設想的時間內趕到了教室。

我又想起一樁事來。作家韓少功當海南省作協主席（副廳級）時，本來有機會成為《人民文學》主編（正廳級），但他謝絕了。這種與一般人明顯相異的職場選擇，當時有許多人不理解，畢竟他那時才40來歲，做《人民文學》主編意味著以後還有比較大的職業發展空間。過了一些年，韓少功在湖南汨羅八景洞建了鄉村《山南水北》。在官場上，韓少功確實有所失；在文學上，韓少功卻明顯有所得，獲得了充足的寫作時間，拿出了標誌性的創作成果。誰敢說對於一箇中國文壇的大家，這種選擇不是走捷徑呢？

是的，真正的捷徑永遠是那些少有人走的路。一條路有難度，它起碼會淘汰掉三種人，一是缺少能力的，二是沒有信心走的，三是怨天尤人的。踏上了這樣的路，我們便會發現與自己競爭的人，一路上不是越來越多，而是越來越少，到了衝頂的關鍵時刻，可能壓根兒就沒有幾個。這樣一來，我們獲得成就的機率就會越來越高，我們受關注的程度就會越來越大。

少有人走的路具有某種可重複性。人是一種善於學習的動物，你在一件事上輕輕鬆鬆獲得了利益和尊榮，他人就會蜂擁而至，有樣學樣。相反，你在艱難中獲得成功，一般人會羨慕你的成功，卻總想避開你吃過的那些苦、受過的那些罪，而生活肯定不會答應這些人的荒唐做法，這樣，你便有機會長久啜飲成功的瓊漿。陳寅恪做學問被稱為“教授的教授”“三百年第一人”，得到了大名，可為什麼少有人成為第二個陳寅恪？原因即在於此。

人的本質是趨利的，世間幾乎沒有人不想走捷徑，區別只是在於有的人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捷徑，有的人面臨岔路，總習慣於挑最不需要付出的那條路去走，結果被成功趕出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