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龍莊自古就有狼,它們佔山為王,呼嘯山林,時常侵犯人的領地,掠奪家畜。有一年旱災,田地龜裂,莊稼枯死,顆粒無收,農民贖掉耕牛換錢養家湖口。山上泉水斷流,草木凋蔽,飛禽走獸盾跡,狼的處境更為悲慘,出現了狼吃狼的現象。狼急紅了眼,鋌而走險,大舉向人類進犯,獵食家畜,甚至傷及人命。
這天早晨,村民發現牛棚裡的兩頭壯牛被狼吃了,只剩一副骨架,還有幾戶人家的羊舍裡的羊也被洗劫一空。婦女們搶天呼地慟哭,如喪考妣。村長說哭有什麼用,這群狼野心很大,它們這次得手,下次還會來。我們要商量對策,叫狗日的有來無回!
三天後,一群狼嚎嚎叫著,趁著暮色突襲莊裡,村民早埋伏在周圍,手持火槍和棍棒蜂擁而出。“嗚——”一隻狼嘍羅喊道:“我們中計了,快撒!”
“噴!”一聲槍響,前面的狼嘍羅中彈倒下。群狼四處逃躥,兩隻小狼荒亂撞進了繩套。繩索捆著狼的後腿,倒吊在樹上。
村民舉起木棒喊著:殺死狼,剝了狼皮!村長攔住眾人說:“我們優待俘虜!狼是國家保護動物,殺不得,把它們交給政府處理。”
大家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制服了這兩隻狼,把它們鎖進一個囚籠裡。
此時,村尾的一位老太太跌跌撞撞跑來,哭哭啼啼地說她家的小孫子給狼擄走了。
大家都不相信這會是真的,老太太說她親眼看見一隻狼闖進家中,叼起搖籃中的小孫子就逃,老太太拿起扁擔追趕,只拾到一隻鞋子……
“這狗日的,它們真造反了,我長這麼大也沒聽說狼擄走人的。”村長迅速召集莊裡的獵人和骨幹民兵組成打獵隊,他們帶上自制土槍,進山追擊狼群,奪回小孩。
獵隊星夜追趕,天亮發現了狼群,他們想著小孩可能在它們中間,怕傷了人,便朝空放了一槍。狼群閃身躲進一個洞穴裡,獵隊跟進洞裡打著火把前進,他們上足火藥,想著直掏狼穴,來個甕中捉鱉,將狼群一網打盡。
山洞非常大,走不到盡頭,他們摸爬了半天,狼群卻奇蹟般消聲逆跡。他們開始返回卻找不到出口,走著走著又回到原地,個個筋疲力盡地躺倒在洞裡,方知上了狼的當。想著要困死在洞裡喂狼了,莫明的恐懼籠罩在每個人心裡……
傍晚,獵隊還沒回來,村長感到情況不妙,忙派人去報案。一個幼孩讓狼叼走生死未卜,十人進山打狼又失蹤,這釀成了重特大事件。派出所接警向市裡彙報,市公安局向省廳求助,省廳調集武警開往神龍莊,同時部裡獲知訊息,電令從邊防要塞急調一隻緝私軍犬協助偵察。
故事就從這隻軍犬說起,它和神龍莊有著種種淵源,它是從神龍莊走出去的……
10年前,神龍莊有位獵戶養了一隻黃毛獵狗,個頭高大,機智靈敏,鞍前馬後為主人效勞。一天,獵人射中一頭大野豬,卻讓它逃進林子。獵狗找到野豬時,卻被一隻母狼截獲了,飢餓的母狼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哀求獵狗,把食物留給它,獵狗見母狼苗條纖繡,風姿綽約,真是個大美女,心生憐愛;它掉頭帶著後邊的主人朝另一方向搜尋……
母狼把野豬開腔剖肚,支解成快,叼回去與狼群共享。母狼念及大黃狗的美意,無以回報,便以身相許。夜深人靜,母狼站在村邊,嗚——嗚——聲聲纏綿呼喚。
大黃狗掙脫主人的鎖鏈,走出村口,嗅著母狼留下氣味走去,看到母狼綿順地站在林中,大黃狗撲上去,熱烈親吻……
母狼懷孕了,不久生下一個小狼犬,偷偷地藏在山洞裡撫養。小狼犬長大了跑出洞,讓其它的狼發現了,便向母狼的哥哥狼王揭發。
狼王惱羞成恕,狼妹競敢觸犯祖制,下山與野狗私通,產下野崽。狼的種族觀念極強,自視自己的種族優越,為了保護狼種的純潔,狼王偷偷商討,趁母狼熟睡時,消滅小狼犬。
母狼獲知訊息,連夜叼起狼犬送往它山下的生父。狼單獨進村是很危險的,母狼為了兒子甘願冒死。
母狼叼著小狼犬,站在獵戶門外嗚嗚嚎叫。噴!不知從哪家視窗打出了黑槍,大黃狗趕出來時,母狼已倒在血泊中,小狼犬伏在母親身上咽咽痛哭。
大黃狗把小狼犬領回了家。大黃狗風流成性,它家中兒女成群,哪照顧得了小狼犬。小狼犬最小,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妹常咬著它的耳朵打罵它。
一年後,大黃狗在一次獰獵中,被獵人誤傷打死了,它的幾個嫡生的小狗就把小狼犬趕出了家門。小狼犬流落到街頭訖討,飢寒中長大。
成年的狼犬酷似它的舅舅狼王,它身材槐梧,兩耳尖聳,目光犀利,露著白森森的獠牙。外人乍一看還以為它是狼,唯有和狗相似的是它的尾巴捲起,對人熱情搖尾。
狼犬生性勇猛,感覺敏銳,其它的狗都畏懼它,成為群狗的老大。但狼犬對同類從不欺強凌弱,對人類無比忠誠。它是無主的狗,哪家人要出門,就叮囑狼犬幫看幾天家,管它吃喝;誰家獵狗受傷了,也會叫狼犬跟他進山打獵,獲得賞賜。
這一年,神龍莊發生了一起大案,關在棚裡的10多頭耕牛一夜之間不知去向,村民都懷疑是山上的狼所為。當地派出所劍張弩拔,準備進山搜剿狼群。這時,狼犬緊緊地咬住民警的衣襟,帶著他們來到附近某集市,找到了被盜的10多頭牛,還當場擒獲了2名盜牛賊。狼犬的壯舉為山上的狼群又逃過一浩劫。
派出所所長慧眼識才,把狼犬招進所裡工作,因為它來自神龍莊,所長便給它取名“神龍犬”。它在所裡是編外的臨時工,飼養費沒列入財政保障,由所裡自籌解決,派出所常出現經費短缺,狼犬飢一餐飽一餐,可還要盡心盡職巡邏、抓小偷。兩年後,經所長舉薦神龍犬幫助市公安局破獲一起殺人血案,特批轉為正式警犬,飼養費列入國家拔付,吃起鐵飯碗;並送住省警犬訓練基地培訓,在校其間,神龍犬參加全國警犬技術大比武,勇奪第一名,又被應徵入伍,當了軍犬。後派往邊防緝私,它同販毒份子鬥智鬥勇出生入死,屢立戰功;還選派晉京擔當國家外事活動安全保衛;隨國際維和工兵,赴海外地震災區搜救遇難人員。神龍犬軍功顯霍,待遇優厚,是一隻高階軍犬,人稱“將軍犬”。
神龍犬由飛機空投到機場,軍分割槽派專車送到神龍莊。神龍犬榮歸故里,它穿著綠軍呢馬甲,扣著武裝帶,昂首闊步走來,跟在它身後是一名少尉連長,腰裡彆著槍警戒。
神龍犬忘不了曾養育它的鄉親,撲進他們的懷裡搖起尾巴,陳連長為神龍犬給每戶鄉親準備了一份禮品。
鄉親們無比自豪,神龍莊歷史上從沒出過大官,神龍犬是從這走出去的最大的“官”了。
第二天,神龍犬帶著武警小分隊進山偵察,戰士們跟著神龍犬攀山崖,鑽山洞,追得氣喘吁吁,汗水溼透衣裳。天黑時,仍沒發現失蹤人員和狼的蹤影。他們進退維谷,繼續前行人困馬乏,回去又前功盡棄。
陳連長說:“我們跟著是累贅,不如回去,留下神龍犬獨自搜尋吧?”
領隊武警軍官說:“神龍犬會不會反叛投敵呢?我聽說山上的狼王是它的親孃舅。”
陳連長說:“神龍犬入伍十年了,軍齡比我們還長,是國家培養的高階軍犬,它和人一樣,也有黨性和原則的!”
大家把剩下的乾糧和水壺掛在神龍犬的脖子上,同神龍犬分手列隊下山了。
困在山洞裡的村民兩天兩夜沒吃沒喝,昏沉沉中看到一隻狼影悄無聲息走來,不禁毛骨悚然;有人去抓槍卻連舉槍的力也沒有,眼睜睜等著狼來吞噬自己。
汪汪一聲狗吠,狗尾不停搖晃,大家認出是過去的神龍犬,爬到它的跟前,摟著它的脖子,喜從天降!
大家解下神龍犬脖子上的食物,吃飽喝足,恢復了元氣。神龍犬帶著他們走出了深洞,送他們到了村口,神龍犬又獨自去解救小孩。
神龍犬翻山越嶺找到狼群,兩隻放哨的狼一前一後夾住它,神龍犬嗚嗚用狼語告訴它們:“我是狼王的外甥,我要找我的舅舅!”
狼正面一看,神龍犬真的和狼王很相似,它們必恭必敬領著神龍犬去見狼王。
狼王站在石壇上,拖著長尾,一臉冷酷:“你這狗崽子十年不見,官運享通,混上了狗腿將軍!真如人說的寵外甥寵後跟,長了本事,就帶著軍隊上山捉拿舅舅了!”
神龍犬給舅舅行了大禮,伏在地上說:“我今天沒帶一兵一卒來,我是為了解救被你們俘獲的小孩。”
狼王矢口否認:“哪有小孩在我們山上,那是村民強加在我們頭上的罪名!”
神龍犬從胸兜裡叼出小孩的鞋子:“這是人在你山上撿到的,我聞著氣味才找到這裡。”
狼王看隱瞞不過去,便帶著神龍犬去見小孩。
狼把小孩擄回山裡,幾隻狼飢腸轆轆眼露著兇光,嚎嘯著要生吞了小孩。狼王喝斥道:“我們狼從沒吃人的歷史,我們要把小孩養大,讓人也跟狼一樣生活!”
狼王叫幾隻母狼保護小孩,給他哺乳。小孩和狼相處很好,他快活地學著狼趴著滿地走。
神龍犬說:“舅舅,你們闖下大禍了,就是因為你們擄走了小孩,觸犯了人類的尊嚴,山下集結了大兵,要對你們興師問罪!”
狼王咆哮道:“是他們先抓了我們兩隻小狼,你吃了人的奉祿,就替他們講話了!”
神龍犬說:“那是你侵犯人的領地,他們是自衛反擊。”
狼王跳將起來:“人類居住的地方本來就狼的,是他們霸佔了我們的領土,我們才到山上落草為寇!人類還貪得無厭,他們上山砍伐我們的樹木,獵殺我們的羊兔,我們就不能擄奪他們的牛馬了嗎?”
神龍犬說:“人類是這個世界的主宰,天上的飛禽地上的走畜都要臣服,你不自量力,危及人類安全,將帶來滅頂之災!我勸你放了小孩,將功贖罪,祈求人的寬恕!”
狼王的嬪妃說:“放了小孩,人也能放回小狼嗎?”
神龍犬汪汪指天發誓:“我要是敢騙孃家,我就不是狼生的!”
狼王說:“兩隻小狼的性命算什麼?我們狼從來就不怕犧牲!我肯放小孩走,群狼也不肯放你們!”
母狼在旁邊嗚咽抽泣,哀求狼王用小孩贖回它們的兒子。
神龍犬趁狼王猶豫之際,迅速地叼起小孩,掖進夾衣裡,用皮帶扣牢,朝山下奔去。
一路上是群狼圍攻堵截,神龍犬把學校老師教的十八武藝全使出:撲、閃、躥、躍,殺出了重重包圍。
傍晚,神龍犬懷裡裹著小孩,渾身血跡斑斑回到莊裡,一群狼直追到村口才停步。神龍犬懷裡的小孩耷下頭,沒了聲息,大家以為孩子死了。抱起搖了搖,小傢伙是睡著了,哇地一聲哭了,眾人轉悲為喜。全莊擺酒設宴,沉靜在歡樂和喜慶中。神龍犬悄悄來到關小狼的囚籠旁,咬開機關,放出兩隻小狼,護送它們出了村口。
失蹤的村民找到了,小孩人質也安全救出,再無後顧之憂。指揮部裡燈火通明,軍警在研究下一部作戰。他們要徹底掃清山上的狼寇,根除狼患。
神龍犬無法阻止人們的意願,但它又不忍看著狼白白送死。神龍犬連夜奔向山上,勸狼王受降招安,歸順人類。
狼王再次見到神龍犬,因為它放回小狼言而有信,對它心存敬意,走下寶座迎接。
神龍犬把山下的計劃和盤托出,向狼王講明人類的政策,告訴它們人類並不想真正消滅狼,他們在動物園裡為狼安置了新家,到那可飽食終日,再無需為生存奔波。
狼王一聽,暴跳如雷,罵道:“我們生在這,長在這,死也要葬身山中!讓我們囚在牢裡供人觀賞,那是對我們祖宗八輩的汙辱!”
母狼說:“外甥,到時你也和他們參戰嗎?”
神龍犬立正挺胸:“我是一名軍犬,以服從命令為天職!”
狼群眥牙裂齒:“殺了這狼心狗肺的東西!”
狼王說:“如果它光光是我的外甥,我早就一口咬死它。它是代表人來談判,兩國交戰,不斬來使。”
又是一天黎明到來,山下部隊全副武裝,集結向山裡進發。
進山遇著一處暗哨,神龍犬汪汪發出警示,一隻狼隱蔽在草叢中一躍而起,向戰士撲去,與此同時戰士的槍響起,狼應聲倒下;另一隻狼掉頭往山上報信,神龍犬衝過去,咬傷它的腿,戰士拉著大網要捉活的,狼瘋狂反撲,咬傷了兩名士兵,一名戰士脖子的靜脈被咬斷,生命垂危,緊急抬下山搶救。戰士拔出匕首剌向狼的心臟,才制止了攻擊。這是一群窮兇極惡的狼,指揮部下令:“再遇不肯馴服的狼,格殺不論!”
神龍犬領著武警突然降臨狼穴,噴!武警先鳴槍警告,狼群毫不畏縮,嗚嗚叫囂著衝上來。剎時間,衝鋒槍齊開火,槍如林,彈如雨,有的狼躍起一人多高,撲向槍口;有的狼就地打滾,揮舞利爪……屍橫遍野。
狼王帶著幾隻隨從向後撒退,神龍犬趕在前面,攔住它們的去路。群狼張牙舞爪,恨不得把神龍犬碎屍萬段。狼王走向前去,雙膝下跪:“你的身上如果還有點狼的血緣,請放過這些小狼,為我們的狼族留下血脈!”
後邊的部隊追了上來,狼王轉身引開了官兵。神龍犬把四隻小狼推進草窠,抱些樹枝掩蔽起。
狼王逃上最高山峰,只剩下它孤零零一隻狼。此時天也黑了,部隊為安全起見停止追擊;四周燃起火,部隊把整座山峰層層圍住。
動物保護專家小組拉著“囚車”趕到,山上30多條狼橫屍野地無一倖免。他們怪部隊濫開殺戒,不使用網和麻醉彈。
戰士拾起殘破爛網,全給狼撕成寸寸斷繩;麻醉槍更無法靠近,槍還沒舉起,手就讓狼咬了……
武警隊長搶過話說:“虧你們是動物專家,對狼的本性並沒有真正的理解,它們有血有肉有骨氣,與其讓人囚禁屈辱,倒不如拼死戰場光榮,這就是我們軍人的魂!”
旁邊的村長也插進說:“隊長說得對!這群狼就像當年的日本鬼子,被人活捉時,它們還剖腹自殺呢!”
此時,狼王成了光桿司令,構不成威脅,指揮部下令無論如何要活捉狼王,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許開槍射擊!
一輪圓月升上天空,山上光禿禿的沒一棵樹木,抬頭清楚地看到狼的身影屹立在峰頂,嗚嗚仰天嗥嘯。那空曠、淒涼的叫聲在山谷久久縈繞。
狼王嗥叫了一夜,一聲緊似一聲。
拂曉,部隊衝上了山頂,一步一步靠近狼王,神龍犬走在前面狺狺吠叫,衰求狼王舅舅歸順人類。
“嗚——”狼王一聲長嘯,縱身一躍,跳下縣崖……